在2015年颁给白俄罗斯记者、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去年颁给美国摇滚歌手鲍勃·迪伦后,很多人猜测,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将作出一个相对“安全”一些的选择。然而,瑞典学院的老头们又一次让世人大跌眼镜。石黑一雄,这个几乎没有出现在任何热门赔率榜前列的名字拿到了今年的文学奖桂冠。颁奖词表示:“他的小说富有激情的力量,在我们与世界连为一体的幻觉下,他展现了一道深渊。”日裔小说家赢了,但不是村上春树……心疼村上大叔3秒钟吧。
接下来让我们认识一下今年的这匹黑马。1954年11月8日,石黑一雄生于日本长崎,1960年随家人移居英国,先后毕业于肯特大学和东安格利亚大学,并于1982年获得英国国籍。1983年开始发表小说,其主要作品有《群山淡景》《浮世画家》和《长日将尽》等,最近一部作品是2015年出版的小说《被掩埋的巨人》。
石黑一雄曾获得1989年布克奖、大英帝国勋章、法国艺术及文学骑士勋章等多个奖项,与拉什迪、奈保尔并称为“英国文坛移民三雄”。是的,在石黑一雄之前,奈保尔已经拿下了一座诺贝尔文学奖。
评论界认为,石黑一雄与其他少数族裔作家不同,尽管拥有日本和英国双重文化背景,但他从不操弄亚裔的族群认同,而是以身为一个国际主义的作家自居。他的小说题材繁杂多样,所设置的场景,人物也横跨欧亚文明。“记忆”是贯穿在石黑一雄创作始终的主题,第一部小说《群山淡景》讲述了英格兰生活的日本寡妇悦子的故事,故事影射了日本长崎的灾难和战后恢复;《浮世画家》则通过一位日本画家回忆自己从军的经历,探讨了日本国民对二战的态度;《长日将尽》发生的背景是战后的英格兰,听年迈的英国管家讲述他在战场上的经历;《无法安慰》讲的是在一个不知名的欧洲小镇,一名钢琴家如何挣扎着按照计划去演出的故事;《我辈孤雏》发生在20世纪初的上海,讲述一名私人侦探调查寻找失踪了的父母的故事;《别让我走》涉及的主题是提供器官的克隆人……
石黑一雄的前几部小说都聚焦于个体记忆,而在2015年出版的近作《被掩埋的巨人》中,石黑一雄与第一次将写作的主题设立在社会记忆与集体遗忘的问题之上。故事伪托于英国后亚瑟王时代的传说,不列颠人埃克索夫妇出门寻子,路遇两位屠龙骑士:不列颠亚瑟王骑士高文,和撒克逊人维斯坦。他们所要讨伐的母龙魁瑞格常年喷吐一种能致人失忆的迷雾。旅途中,由于海拔渐高迷雾趋薄,加之交谈与行动上的磨合,众人的记忆开始复苏——— 原来所谓亚瑟王留下的两族和谐共存的历史遗产完全是假象,真实状况是不列颠人通过迷雾掩盖了屠杀撒克逊人进而取得统治权的血腥事实。于是众人在屠龙问题上产生分歧,最终以拔剑相向收场。石黑一雄借奇幻史诗的外衣探讨了一个沉重的话题:民族与个人面对历史宿怨时应当如何在记忆与宽恕间做出抉择。自2005年的《别让我走》之后,石黑一雄一直潜心于《被埋葬的巨人》的创作,其间数易其稿。2008年,石黑一雄在接受《巴黎评论》采访时,曾这样谈论《被埋葬的巨人》的创作意图:“我想要写一部书,关于一个社会是如何铭记和忘却的。我曾写过有关个人与记忆的作品,但我发现,个人和社会在铭记和忘却这两个方面的表现截然不同。”
但石黑一雄这部十年磨一剑的作品并未得到一致好评。英国书评家托比·利希蒂希当时曾撰文表示:“我们对石黑一雄的新作有多期待,它就有多让人失望。”托比·利希蒂希说,石黑曾经获得过巨大的成功,某种意义上,质朴一直是他成功的关键。不论他小说的场景是战后的日本(《浮世画家》,1986)、战前的上海(《上海孤儿》,2000),抑或是反乌托邦的英格兰(《别让我走》,2005),他的人物都栖居在同一个王国里,一个充满了压抑、失忆、自欺和不安的王国。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重要的东西——个人的成就、爱、生存——都被掩埋在一堆迷乱的细节下面:比如,如何“正确”提手提箱,或是如何“正确”准备野餐。他的第一人称叙述人用以支撑这个世界的语言注定是克制的、犹豫的。换言之,是质朴的。石黑是这些用法的大师:模糊限制语、修饰语、限定语、条件情态、被动态。尽管使用了原先的成功要素,《被埋葬的巨人》不同于石黑先前六部小说,以及他短篇小说集《小夜曲》(2009)里的五个故事,落入了一个第三人称叙述人之手。这便意味着,在这部小说里,他奇怪而呆板的风格再也无法收获和他其他作品一样的效果——表达出某种处于精神痛苦状态的个体意识。
《被埋葬的巨人》中文版去年1月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上海译文近年来还出版了石黑一雄《远山淡影》《小夜曲》《无可慰藉》《浮世画家》等多部作品,该社表示,未来将进一步推出其他石黑一雄的作品。